由此可见韩愈和元、白两大派别中的人物性格特征与个人修养各不相
由此可见,韩愈和元、白两大派别中的人物,性格特征与个人修养各不相同,但却都能顺着自己的个性特点,形成某种相应的风格,从而做出其独特的贡献。
元和时期,有一个在文坛上地位特殊而在政治上贡献卓越的人物,这就是上面所提到的,既重视白居易,又尊重皇甫湜的裴度。《新唐书》本传上说:“度退然才中人,而神观迈爽,操守坚正,善占对。既有功,名震四夷。使外国者,其君长必问度年今几,状貌孰似,天子用否?其威誉德业比郭汾阳,而用不用常为天下重轻。事四朝,以全德始终。及殁,天下莫不思其风烈。”可见他在当时的声誉之隆。
一般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政治家,在平定藩镇的军事活动上有过重要贡献,而较少注意他还是一个著名的文士。按裴度于贞元五年进士擢第,贞元八年中博学宏词科,贞元十年又应制举贤良方正、能直言极谏科,对策高等,可见他是以文学进身,而且是按唐代士人中最正规的程序进入仕途的。其后历任校书郎、节度府书记、司封员外郎知制诰,又拜中书舍人,这些又都是文学之士最规范的官职。任过这些职务的人自然会被认作文坛上的高手。由于裴度具有这样一种特殊的身份,综其一身,也就没有和文学脱离过关系。他和文坛上的一些著名人物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。早在元和十二年,裴度拜门下侍郎、平章事、彰义军节度、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,统兵征伐吴元济时,便任韩愈为行军司马,而当他晚年徙东都留守时,则治绿野堂,“与白居易、刘禹锡为文章,把酒穷日夜相欢”。方回《瀛奎律髓》卷十七曰:“裴晋公度,累朝元老,于功名之际盛矣,而诗人出其门尤盛。自为之诗,尤不可及。”说的确是实情。
而在当时尖锐复杂的政治斗争中,裴度对于那些遇到不幸的文人,还能凭借他的地位和声望,尽力相助,使他们免遭不测,可以说是充当了文坛保护人的角色。
《新唐书·韩愈传》:“宪宗遣使者往凤翔迎佛骨入禁中,三日,乃送佛祠。王公士人奔走膜呗,至为夷法,灼体肤,委珍贝,腾沓系路。愈闻恶之,乃上表曰:……表入,帝大怒,持示宰相,将抵以死。裴度、崔群曰:‘愈言讦牾,罪之诚宜,然非内怀至忠,安能及此?愿少宽假,以来谏争。’帝曰:‘愈言我奉佛太过,犹可容;至谓东汉奉佛以后,天子咸夭促,言何乖剌邪?愈,人臣,狂妄敢尔,固不可赦。’于是中外骇惧,虽戚里诸贵,亦为愈言,乃贬潮州刺史。”
陈振孙《白文公年谱》元和十年乙未引高彦休《阙史》曰:“公母有心疾,因悍妒得之。及嫠,家苦贫。公与弟不获安居,常索米丐衣于邻郡邑,母昼夜念之,病益甚……常恃二壮婢,厚给衣食,俾扶卫之。一旦,稍怠,毙于坎井。时裴晋公为三省,本厅对客,京兆府申堂状至,四坐惊愕。薛给事存诚曰:‘某所居与白邻,闻其母久苦心疾,叫呼往往达于邻里。’坐客意稍释。他日晋公独见夕拜,谓曰:‘前时众中之言,可谓存朝廷大体矣。’夕拜正色曰:‘言其实也,非大体也。’由是晋公信其事,后除河南尹、刑部侍郎,皆晋公所拟 [17]……彦休所记大略如此,闻之东都圣善寺老僧,僧故佛光和尚弟子也。……故删述彦休之语以告来者。”[18]
《资治通鉴》宪宗元和十年:“王叔文之党坐谪官者,凡十年不量移,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,悉召至京师,谏官争言其不可,上与武元衡亦恶之,三月乙酉,皆以为远州刺史,官虽进而地益远。永州司马柳宗元为柳州刺史,朗州司马刘禹锡为播州刺史。宗元曰:‘播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万无母子俱往理。’欲请于朝,愿以柳易播。会中丞裴度亦为禹锡言,曰:‘禹锡诚有罪,然母老,与其子为死别,良可伤!’上曰:‘为人子尤当自谨,勿贻亲忧,此则禹锡重可责也。’度曰:‘陛下方伺太后,蹔禹锡在所宜矜。’上良久,乃曰:‘朕所言,以责为子者耳,然不欲伤其亲心。’退,谓左右曰:‘裴度爱我终切。’明日,禹锡改连州刺史。”
上引资料证明,裴度对韩愈、白居易、刘禹锡这些著名的文人都是爱护的。早期可能与韩愈的关系更为密切。因为两人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,在讨伐割据的藩镇这一项重大的政治问题上,意见完全一致。
出征淮西时,韩愈请先出关趋汴,向时任淮西诸军都统的宣武节度使韩弘进说,让他协力出兵。路过荥阳鸿沟时,作《过鸿沟》诗曰:“龙疲虎困割川原,亿万苍生性命存。谁劝君王回马首,真成一掷赌乾坤。”方成珪《韩集笺正》曰:“《汉书·高帝纪》:‘四年九月,汉王欲西归,以张良、陈平谏,五年冬十月,复追项羽至阳夏南,遂灭楚。’诗所谓‘劝回马首’者,正指良、平之言。时平淮之功,裴晋国实赞之,公亦有谋焉。盖借以美裴,且自喻也。”